我们向父母汇报了自己这一年在 VICE 的工作,并且幻想了一下如果由他们来做会是什么结果

你们谁能帮我分析一下我爸这是什么语气

不过没关系,我把光头主编下发的这个伪命题交给了同事们,让他们向父母汇报了一下这一年的工作,并且幻想了一下如果把 VICE 的工作交给父母,会是什么逼样。当然,也有人真的这么做了。

我妈是个小地方的老记者,写写快讯和一些专题长篇,大概就是像关爱农村贫困人口之类的,党性很高,但是她总可以假装表现得对一切都很宽容。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在跟我妈聊起 我喜欢的人是同志,这些我写过的选题时,她无比赞同我的想法,头头是道地阐述着和我一样的观点。聊到艾滋时就更厉害了:“我觉得你不能只采访这么一次,你应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近距离地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出更好的稿子。”

直到我们聊起了出柜,一切就被打回了原型。

我提出了我是拉拉的假设,我妈表示无法接受。在她看来,异性恋是社会的主流,她希望我是一个主流的、大众化的人。谈恋爱结婚本来是一件让人祝福的事,不能变成一件需要不断解释的事 —— 她没法跟人解释。接着她又讲了很多理由,逻辑漏洞掉了一地。我把这些漏洞一个个挑出来,证明我是对的。但说了半天,最后我还是没能说服她。

聊天陷入僵局之前,我问她:“如果是你爱上了一个 gay 呢?”

“如果觉得快乐就爱。嗯……还是不能爱,因为 gay 不会爱我,爱不完整,我其实没法快乐。”

陆冉创想计划频道主编

在我长大的那个二线小城的平凡家庭里,“艺术” 这个词其实还真没有很陌生。我小时候爱画画,我爸妈一直乐于跟亲朋好友们强调这件事,以显示我有所天赋。我爸经常带着我去家附近的植物园写生画小树,买美术字选集,鼓励我在班里竞选宣传委员。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我爸甚至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给我买了一本《少年漫画》,让我了解更多样的艺术。要是在我画画的时候,有人过来问我 “你画的是谁”,事后他们就会跟我一起嘲笑这个人距离艺术世界是多么的遥远。

不过,等到我初中三年级开始专心谈恋爱不怎么学习了的时候,“去画画吧” 突然从鼓励变成了威胁,他们说:“要是再不学习,那就去读美术高中吧。” 我的叛逆神经发展得比较晚,当时就被吓住了,于是回归正轨努力学习,与我的人生转折点挥手告别。至今我都没有见过我们市里那所著名的美术高中的大门。

所以,我现在成为了一个艺术类的编辑,与那些 “本来可能的我” —— 也就是艺术家们打交道,而这些艺术家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画画的。对我爸妈来说,这份工作不见得就比 “艺术家” 本身更容易理解。例如,当艺术家本人的爸妈问他们的孩子 “你到底在干什么” 的时候,我爸妈也会问我 “他/她到底在干什么”。憋住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句实话,我冠冕堂皇地回答:“你觉得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就在干什么。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假如我有一天厌倦了工作,需要我爸或者我妈乔装打扮成我来顶替我上班一个月的话,他们可能会这么干:先从我的邮箱里获取新鲜的展览新闻稿,择出艺术家名、展览名、作品名与画廊美术馆名称备用。再从我以前写的文章中随机抽取适量语句,粘贴到一个新的 word 文档里。加入用备好的一系列名称,并适当更改句与句之间的连接词,最后指使实习生上传到后台发布。顺利的话,一个月以后应该没人发现。只有细心的同事会多问一句:最近怎么没看你抽烟呀,你也戒啦?

以上主要是说,我爱我爸妈,尤其是我爸和我妈。

北一Noisey 编辑

我知道我妈妈在音乐上不 “挑食”,但没想到她那天跟着 “GUCCI GANG” 的副歌部分还唱起来了(唱的好像是 Gucci bang),也没想到她竟然喜欢 Migos。

我在最新以及最火的专辑 —— Migos 的《Culture II》、Rich Brain 的《Amen》、21 Savage 的《Without Warning》、Kendrick Lamar 的《DAMN.》 、Drake 的《More Life》、Lil Uzi Vert 的《Luv Is Rage 2》中挑了一些歌曲放给她听。

“好了,你现在是一名音乐编辑,你要在这里边选一张专辑推荐给大家,你选哪张。” 我妈毫不犹豫选了 Migos,问及原因,她说:“其余的听起来很快很急,我心脏病都要犯了,推荐专辑你也得为我们这些心脏不好的中年人考虑一下。” 她中途没喝止我停止任何一首歌的播放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过我不会像 Lil Xan 夸自己老爹一样说我妈有多酷,她的歌单(在我)听来还是像垃圾堆。但她是时髦的,她喜欢所有当下最红的电视剧、电影中的插曲,这个寒假,我老是被袁娅维那句 “说不上爱别说谎,就一点喜欢” 给吵醒。

最后我问她,假如你做我这份工作,能采访音乐人,你想采访谁?

“汪峰。”

“那你准备问他什么问题?”

“我想问问他,他的歌为啥听起来都差不多?”

潇潇哥哥剪辑

我爸经常看 VICE,他对公司大概的理解就是 —— 这是一群比较先锋的年轻人。最喜欢的是耗子那个视频,觉得 “这个胖子不错,有理想。” 不过除了视频内容,他还经常转发 Noisey 和 i-D 的内容,但我怀疑他到底能不能看明白这些东西。他毕竟是个工程师,有点儿理科男强装文艺的感觉。

其实我爸大学就骑摩托玩乐队,想成为艺术家却又不是很懂音乐。好不容易接到第一场演出,结果主唱是新娘的前男友,直接被赶了出来,乐队也解散了。后来就结婚生子过上了平凡的生活,但最近几年似乎又开始燥了,买了把吉他,然后是非洲手鼓,现在玩儿单反,从老哥摄影到拍拍香车美女,上回车展他还发了个朋友圈得瑟:“车,男人的梦想。车模,嘿嘿嘿。”

我平时的工作很随意,边玩边剪,扯扯淡,心情好了自己做个配乐。要是我爸的话,应该是比较认真工作的类型,但肯定也会忍不住找四楼那些滑板男孩们一块玩儿,我估计他们也会像岔我一样岔我爸。至于配乐,他没有理解,应该会选一些老歌,像罗大佑这种。

去年我爸还想去年终 party,被我拒绝了。他对年轻人的世界很陌生,但又充满了向往。

跨年那天我爸去看了 higher brothers,但他现在更喜欢 gai

Jingyi 生活委员

知道我找到工作,我妈反复在微信里提醒 “要搞好同事关系”,然而从第一天来 VICE 我的切入方式就是错的:在群里甩了个一百五十元的新人红包,24小时之后居然还退回来一百多。所以在这儿,想搞好同事关系,只要你别在办公室里抽烟、公放音乐、吸管嘬得太大声就行。

作为大家的生活委员,老板在年会出行前叮嘱最多的不是安排好当地特色景点观光,而是买什么酒买多少才够喝。就像你不知道这帮人在办公室打拳击、换拖鞋、练琴、聚众滑板还怎么能抽空把活儿干好一样,你也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在三天内把大几千块的酒干完的。

另外,曾经是女强人的我妈如果当年能到这个十点多来办公室还能评先进的公司上班,我也不会因为我爸用八块大白兔奶糖冲的奶粉给齁到住院。

我妈应该不允许办公室里不限量提供这些小零食

大喆制片助理

如果拿我爸举例的话

我想象中他做我的工作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他会像我一样打开手机软件去叫一辆车

主动去拎工作带出来的设备

忙着和司机寒暄两句然后希望他一会儿不要绕路

到了拍摄的地方,去找地方买点水和吃的

他会在开始工作的一开始就知道哪些问题下次应该避免

现在他会保持神经紧张,确保现场发生的每一个事情他都知道

在拍摄快结束的时候他会提前准备好所有要签署的东西

甚至他明确地知道带了笔,并且还有油

他明白该用什么语气说活让每个签署拍摄协议的人更容易接受

当大家在收拾设备的时候,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买到北冰洋

在这个时候,定好的车已经在路上了

回到公司清点好设备,把电池都充电

然后和所有的好伙伴喝到酩酊大醉

最后骑上他的二八自行车

在漫天大雪里

错过他儿子出生的医院

宫姐制片

我其实经常跟我爹妈汇报和交流工作,作为一个制片,文化工作者,如果做的东西连爱你爹妈都看不进去,那基本上完了。

我爸原来是个文字工作者,我把剪辑脚本放在他写字的垫板上,他拿起笔就开始给我改标点符号。他说现在的人吧,说话都不会断句了。剪辑脚本里面有很多采访对象说的金句,其中有一段说的是这个时代社会发展太快,一切都非常混乱。我爸给这句话加上了标点,读起来慢了一些,也清楚了一点。

而我妈,一个常年跟香港货车司机打交道的金牛座大姐姐,选择直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你阿妈我很凶辣的,如果让我做制片,你的竞争对手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我会把他们的钱都赚走的。

所以我想,如果让我爸妈来做我做的事情,大概是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档:阿妈在外面把钱和对手都搞定,阿爸在屋里安心把片子做好。不论什么时代什么社会,有这样的默契,就不会乱了阵脚。

狗狗 设计

歪思黄历这个栏目的设计就是我日常的工作之一。这是一个特别深刻和严肃的栏目,它可以算是 VICE 所有栏目设计里最耗费我时间和精力的。作为歪思黄历的设计师,我每天伴着日出入睡,随着猫叫起床,时常保持静止状态努力减少自身能量的消耗,好从太空宇宙吸收更多能量。能量积蓄得恰到好处时,点根烟,嘬口可乐,打开微信,给置顶的女朋友发一条:

喂,今儿写什么宜忌啊?

在这举国欢庆新春佳节之际,公司特许我把这项意义重大的栏目交接给我妈。于是就有了下面这张歪思黄历:

我爸妈诚挚邀请你们参加歪思黄历的打卡活动:)

小白VICE 编辑

我在金融行业工作多年的父母,第一次看了我们的内容之后,警告我:“你这是个什么工作!别是去了境外力量办的间谍企业吧!”

就拿我前一阵在 “信息安全” 专题中写的那篇 “聊骚防监控” 指南来说吧,如果让我爹来做篇文章,我想会有一个完全相反的结果:我爹是一个很 Old School 的传统中年人,对于黑客、监控和社交网络这些他不熟悉的事物,不太习惯在互联网上寻找答案,就算是去百度,也不会找到任何有用的结果 —— 这些资料只有翻墙才能找到。所以,他一定会先寻找人际圈中最相关的朋友,来解答他的迷惑,那个人应该就是我做网警的舅舅了。

当他俩一起合作的时候,我估摸着他们最先讨论的问题就是: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什么?教人们聊一些不正确的事情吗?被监控的感受确实不好,但为了公众的安全我们必须这样做啊!万一不法分子利用这些信息,危害我们的公共安全怎么办?这个选题可不好,毙了毙了!什么媒体会教人做这些事儿?嗯……我们可得多关注下 VICE 了,还有这种媒体吗?

我工作的另一部分,就是编译每天的简报。如果你有浏览过 VICE Global 的内容,你就知道亚文化只是我们关注的一部分,我们关注国际政治、地区冲突、尖端科技,有时你在 Global 看到国内新闻的速度,要比国内媒体还要快。

当然,我们所能呈现的,只有 “现实版 GTA 飙车”、“拉野屎” 和 “吃汰渍洗衣球” 之类的猎奇内容。如果让我爹每天坐在电脑前,看着这个下沉的世界里发生的操蛋故事,我想他在看了一小时之后就会关电脑了。点上一根雪茄,把我叫到他跟前。“你每天关注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上了这么多年学,就是为了看别人怎么拉屎的吗?”

说实话,我想每个人都会好奇拉野屎和吃汰渍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想说更多有意义的内容,但是我没法儿说。如果他在长时间地感受到这种压抑之后,可能会更理解我的工作。我们会尽可能地带给大家一切主流视野外的、发生在世界另一个角落里的内容,但我们的力量有限。

作为一个有着更大的雄心和抱负、不止关心拉野屎的男人,我爸会想出办法把这项工作做到更极致,告诉读者更多有意义的消息,毕竟他做事儿比我老道多了。但可惜的是,年龄让他成为了一个会权衡利弊的利己主义者,我很难在他身上看到年轻时从一无所有开始打拼的无畏勇气了。

希望 VICE 可以帮助他回到那个无所顾忌年轻新世界。

#咪咪和嘎嘎#之【怨念蛞蝓】

以上片段节选自张亮在#别的次元#独家连载的系列漫画#咪咪和嘎嘎#。想要看完整版本以及更多来自#别的次元#的内容。请点击下方二维码关注#别的#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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